洞大坑深

接黄梅时节家家雨

莫慌，还是修文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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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蓝雨内部稍有些资历的员工都知道，前几年荣耀大厦之花苏沐橙还在嘉世会计事务所干审计的时候给喻文州起了一个外号，叫中央空调。

本意是吐槽喻文州雪中送炭久旱逢霖社区送温暖式滴水不漏的待人接物，尤其是对女性一视同仁的春风化雨暖男形象给蓝雨这个招不到女员工的和尚庙圈来一批上至阿姨妈妈下到青春期少女的忠实女客户，造成了一些家庭的男性成员地位一落千丈，给真正的社区送温暖加大了工作量。

不过从此人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衬衫笔挺、夏天从不汗流浃背、冬天从不取暖靠抖来看，没准儿他真是属中央空调的也说不定。

“但是这也不能成为你大夏天拉我去西湖骑行的理由啊部长！你自己不怕热不怕冷四季恒温但是没办法让我也四季恒温啊苏妹子叫你中央空调不是因为你真的能制热制冷好不好！好不容易在外省市开个会你就不能放手让我享受这难得的一两天假期在宾馆沙发上愉快地打一局王者荣耀吗！不能吗不能吗！我不要绕西湖骑行热死了热死了我要融化了！我要是融化了我们部门今年的销售目标也会融化的部长你忍心吗忍心吗忍心吗！”以三寸不烂之舌和可爱的娃娃脸与喻文州搭档攻陷无数阿姨妈妈姐姐妹妹的蓝雨个险营销王牌黄少天抱紧了他的小柯基公仔，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消喻文州在夏日的阳光里绕西湖骑行的念头。

但是喻文州是不会轻易动摇的。

“少天，今天是多云，最高气温也只是徘徊在30℃上下，不会很热的。你平时总是在办公室里坐着，容易得空调病。”

您的好友黄少天拒绝了您的提议，并且缩进被窝打起了农药。

于是运动青年喻文州毅然踏上了独自骑行健身的道路，并计划今天晚饭吃清炒秋葵、凉拌秋葵和秋葵厚蛋烧。

 

然而在一路骑过苏堤穿过北山路来到断桥边的时候，喻文州还是很庆幸没带着黄少天的。

毕竟穿着无袖兜帽衫和五分短裤的王杰希，掉落率真的可以说是堪比千石一帝了。

王杰希平时用发胶仔细梳成背头的头发现在软软的搭在额头，呈现着未经打理的自然状态；平素很犀利的大小眼微微眯着，似乎在努力辨认手机上的定位坐标。

“来杭州旅游吗？”

喻文州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来的时候，王杰希惊得手机差点掉西湖里喂藕。

两个眼睛都瞪得一般大了。

见王杰希有几分惊吓过度的样子，喻文州贴心的接过话头，“我来杭州开会，刚好天气不错就骑自行车游苏堤和白堤。你这是……第一次来杭州？”

“啊，其实读书的时候来过一次，好些年过去有些陌生了。”

“在找什么地方？方便让我看一下么？”

“呃，叶修约我吃饭，我一直以为是楼外楼，走到这儿发现是一个叫什么山外山的……”

“嗯，这一家的鱼头王很有名。叶修有说是哪一家山外山吗？”

“还有分店吗？呃……他说好像是在浙大附近……”

“玉泉店吧。离这里不算远。不介意的话，去路口租个车跟我来？”

王杰希沉默了。

他不会骑自行车……

沉默是今天的断桥。

一旁的喻文州抛下一句“稍等”就没了踪影，片刻后回来，手边的自行车换了一辆——换成了双人自行车。

“这车白堤是不让进的，估计要稍稍绕一点路了。”

一如既往的、喻文州式的周到和妥帖。

 

【七】

叶修请的果然是八宝鱼头王：有王杰希两个脑袋大的青花瓷盆里是一整条胖头鱼，鱼汤鲜美、鱼圆绵软、鱼肉细嫩。两个平时靠外卖和红烧牛肉香菇炖鸡鲜虾鱼板过日子的北京老爷们儿也吃不出里头搁了几两味精，就着白饭把这一大缸吃得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叶修突然坐直了身子。

王杰希心说好小子说失踪就失踪三天没音讯然后悄没声儿地溜到杭州把爷爷骗来拐弯抹角这么老半天总算是准备说正事儿了，于是略有些不情愿地停下了伸向最后一个鱼圆的筷子，洗耳恭听。

“杰希啊……”

药丸！这厮认识那么多年叫过别人几回大名啊？哪回不是大眼儿大眼儿的瞎喊！

“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和蓝河在一起了。”

“蓝河？谁？”

“18楼蓝雨那儿那许博远。精算部的。”

王杰希心想，还好我把筷子放下了，不然那最后一个鱼圆这会儿准得喂地板。

沉吟片刻，他问道：“这事儿你爸妈应该还不知道吧？叶秋呢？你跟你弟提过吗？”

叶修刻意避重就轻：“你都不问问我小蓝是谁？你单身二十大几年的发小儿找着伴儿了你不先关心一下未来嫂子是谁？”

王杰希非常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别管他是谁，肯定不是个姑娘。先不说叶叔能不能接受，娶不着媳妇儿抱不上孙子，我看你妈得跟你急。”

叶修大骇:“你怎么知道小蓝是个男的？”

“我看你是有了对象儿智商都不要了。你在办公楼电梯里第一次偶遇我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感慨多年缘分就先黑了一把蓝雨，说不愧是业界知名和尚庙，连墩地的都是个大爷。”

 

交代完感情史后叶修难得有些忧郁，叼着根牙签漫无目的的带着王杰希在杭州城里瞎逛，最后竟然回到了老东家嘉世的总部原址。因为台风将近，天气倒也不复往日的燠热，于是两个大好青年就这么蹲在马路牙子上，觑着光鲜依旧的写字楼。

最后王杰希从叶修的裤兜里熟门熟路地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先点了一根粗暴地怼进叶修嘴里，然后给自己也点上了一根，颇为娴熟地吞云吐雾。

叶修抽上了烟，仿佛续上了命，顿时回了魂儿。“哎我说大眼儿，你什么时候好上这口儿了还？”

王杰希的表情在烟雾里显得有些阴晴不定。本想着呛叶修一句“十年前也没见你抽烟喝酒怎么这会儿还泡上汉子了”，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淡淡的“你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

两个烟民默默地吸收完尼古丁，王杰希小心的把碾灭在地上的烟头用兜里的纸巾包好，准备一会儿找个垃圾桶扔掉。

蹲了太久，猛地一起身让两个缺乏运动的办公室死宅有些眩晕。两个瓜怂靠着电线杆子，王杰希冷不防地开口：

“至少你还愿意告诉我。我还是挺高兴的。”

“别老把所有的事儿自己扛着。回去给叶秋打个电话吧。不过得先跟苏沐橙交代一下儿。人姑娘找你好几天急的都快哭了。”

“下回离家出走记得给哥几个留个信儿。算了，还是别有下回了。”

叶修正嘟囔着王大眼儿你孩子带久了真把自己当爹呢那么絮叨，路边一辆车突然一个急刹稳稳地停在二人面前，车尾微微一甩，颇有一点速度与激情之头文字D的既视感——如果忽视这是一辆白色的比亚迪，还是混合动力的。

司机是个挺酷的光头墨镜大哥，降下车窗先对着二人邪魅一笑，露出一颗大金牙：“恁俩，sei是王杰希呀？”

王杰希展现出了吊打博尔特的速度，三秒绕过叶修钻进了车。“回头上海见了。师傅去东站谢谢。”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叶修。

“王大眼儿你个孙子你去火车站也不捎上我！”

 

【八】

或许是叶修此人嘲讽功力太过深厚，亦或是王杰希这回装完逼就跑太不地道，总而言之，去火车站的路实在是过分曲折了一些：在经历了前方事故封路绕行、意想不到的长距离堵车之后，司机大哥终于一脚刹车没踩稳，蹭了前车的屁股。

本来是个挺简单的事儿，然而对方车主似是被司机大哥一脸呼之欲出的大佬气场所震慑，坚持要等警方来调查取证。双方你来我往扯皮了十来分钟也没个结论，王杰希看看离火车站大概就差这最后一公里，索性下了车步行过去。

走出二百米开外，一个响雷炸开，暴雨说来就来。

王杰希：我有一句mmp我一定要讲。

好在这暴雨来得突然，火车站里像王杰希一样一路滴着水冲进来的倒霉孩子不在少数。随手胡噜了一把脸上的水，王杰希决定先买杯热乎的喝了。

然后他买了一杯桃桃。

咬着吸管坐下的时候他还在琢磨对面这个西装革履的哥们儿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极了喻文州。

然后西装哥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嗯，叼着半截能量棒的喻文州。

喻文州微微一笑，不倾城，很腹黑：“真巧啊。”

嗯？上一个镜头里的半截能量棒呢？难不成是被喻文州强大的汤姆苏气场所震慑自行了断了？

王杰希咬着吸管一脸呆滞，平静的外表下是内心疯狂的咆哮——这他妈实在是太尴尬了为什么每次碰到他的时候我都这么狼狈……

最后还是喻文州自己接了自己的话：“天气预报也没说台风今天就到，所以这暴雨来得有些突然了。不过这个季节还是随身备着雨具比较好。”然后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到王杰希面前，“刚好，物归原主了。”

白底红黑格纹的男士手帕被洗的干干净净，微微染上了古龙水的淡香。

在这个充满都市八点档言情剧男女主角重逢既视感的现场，强势插入了一个情景喜剧式的画外音：“部长！开封菜辣翅居然卖完了我只买到了新奥尔良烤翅和劲爆鸡米花啊呀你的土豆泥我忘记给你拿勺子了要不你用吸管凑合一下吧部长——嗯？”

“这是黄少天，我同事。”

嗯，听叶修提过，沉默寡言黄少天嘛。

王杰希按下腹诽，伸出了手：“幸会。微草科技营销部王杰希。”

黄少天：“王……王富贵儿？”

喻文州居然还保持理智圆了场：“不好意思，少天他最近动画片看多了，看谁都是狐妖和道士。”

 

结果暴雨跟着火车一路飘到了上海。

喻文州主动询问王杰希需不需要搭便车回家。目送着灰溜溜跑去坐地铁的黄少天，王杰希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

一路无话。

好在王杰希家离火车站不远，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下车的时候礼貌地道谢，喻文州笑笑摆了摆手：“快上去给自己煮碗姜汤吧。我还有事先回趟公司，你小心不要着凉。”

浑浑噩噩上了楼，一开门，方士谦这个牛皮糖果不其然赖在沙发上拿着ipad看美剧。

王杰希哭笑不得：“好好的酒店式公寓不住成天赖我这儿，睡我的沙发吃我的布丁用我的ipad下美剧搞得我公司财报都存不下了，你倒是把房子退了钱拿来交点房租补贴我一下呢！”

方士谦不以为意：“我叫了螺蛳粉，给你的那份加醋少辣多加卤蛋，半个小时内送到。权力的游戏这一季前两集我给你下电脑上了，你开个投影一起看不？”

王杰希不为所动。

方士谦从屁股底下摸出手机又戳了两下：“八喜的冰激凌也在路上了。”

“什么口味？”

方士谦一脸“我已经看穿了一切”：“抹茶一桶，巧克力一桶。”

王杰希微微颔首，一屁股坐上了方士谦的肚子。“很好。现在麻溜滚去浴室放一缸热水，毛巾要加热。然后泡杯姜茶来，本王饶你不死。”

方士谦气若游丝：“启、启禀大王，您要是再不从微臣身上起来，微臣就要去地下拜会凯恩斯*了……”

 

【九】

把自己在热水里泡到皮肤发皱浑身粉红之后，王杰希心满意足地爬出浴缸，套上了画满魔性大小眼的毛巾料睡衣，踩着九块九包邮的棉拖鞋，用力呼吸着空气中螺蛳粉的诱人气味。

起居室里方士谦已经相当狗腿地准备好了餐具打开了投影仪，此时正用两根手指颇为嫌弃地拎着一块手帕：“杰希卡，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品味这么给里给气。”

“我不觉得在酒吧里被男人搭讪还跟人家兴奋打啵、把合照po上朋友圈的你有立场在这方面指责我。红黑格纹有什么不对吗？经典英伦风而已。”

方士谦做了一个相当夸张的嗅闻的动作，“Creed的Bois du Portugal**，给里给气的闷骚典范。”

那边厢王杰希已经捧着螺蛳粉大快朵颐。他是如此的投入，仿佛这世上值得他在意的只剩下这碗散发着神秘臭袜子气息的美食。一气呵成地吸溜完这满满一大碗，他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鄙夷：“一、说中文。二、你什么时候见我用过香水？三、收起你那副八卦的嘴脸。手帕确实是我的，只不过之前借给了别人。”

方士谦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

王杰希冷冷补刀：“男的。”

“噫……撑同志反歧视啊！年轻人，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说说，是不是上回来接我那小帅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王杰希疲于应对方士谦的插科打诨，回到公司的喻文州也经受着黄少天充满了马克思主义批判精神的质疑。

一般人被黄少天用他那仿佛能穿透万磁王的基佬紫头盔一般的念力视线紧盯超过30秒，就会痛哭流涕地坦白从宽。然而喻文州不是一般人。隔着办公室的玻璃墙被黄少天盯了十五分钟，他也没有丝毫屈服的意思。

于是黄少天屈服了。他去楼下的振鼎鸡买了四分之一只鸡靠腿，气势如虹地杀进了喻文州的办公室。

然而他低估了喻文州的心脏实力。

喻文州笑眯眯地接过白斩鸡，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吃。

他吃得温文尔雅，津津有味。

就是不说话。

黄少天气到挠墙，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部、长，解、释！”

喻文州笑得眉眼弯弯：“少天想要我解释什么？”

黄少天一把扣上喻文州办公室的门，气鼓鼓地坐进喻文州办公桌另一头的人体工学椅里啪啪啪拍桌子：“今天火车站里那个王富贵！是不是就是上次你在咖啡厅里被相亲对象泼咖啡的时候借你手帕的那个！你上次见完客户回来还请了半天假送他回家！问你名字你还死活不说！魏老大开玩笑说是不是名字超难听你才不肯说你还承认了！结果我就给人家起了那么搞笑的外号还不小心叫出来了！我完了我完了我一张单子几十万上下的人不要面子啦！”

这一串质问连珠炮似的叭叭叭喷出来都不带喘气的，不愧是连续三年获得保监会优秀业务员称号的男人。

喻文州是谁？出了名的太极王者以柔克刚，从来没有跟人急眼的时候。他坐等着黄少天发完这一通邪火，非常坦然地承认了：“没错，他就是你说的王富贵。”

黄少天步步紧逼：“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是。”

对于喻文州的坦荡，黄少天早已习以为常：“你这么坦诚，想必已经计划好怎么下手了？”

“并没有。”

“我靠不是吧！”黄少天大惊失色，“人家该不会还以为你直成一道闪电吧！”

“少天，闪电不是直的。”喻文州叹了口气，“而且比你想得更糟。上次被泼咖啡的时候他没听到具体内容，看他的眼神估计把我当成某种始乱终弃的渣男了。”

黄少天沮丧得呆毛都塌下去了：“怎么办，部长，你这么一个一不泡吧二不约炮的优质基佬，注定要成为一根优质的光杆麻花了……”

 

【十】

回到王杰希家的权力的游戏放映会现场——

王杰希与方士谦就“喻文州/借了你手帕的男子是不是直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

“杰希我跟你说用这种闷骚香水的人不是姑娘就一定不是直的！”

“方士谦你不能这样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香水公司一定不会同意你这种说法。以他们的定价和品牌定位来看他们的niche market不会是这么小的范围，你刚才提供了一个经典的错误营销案例。”

“你现在别跟我谈营销。我说的是一种大众认知。论香水我比你这个死宅男了解的多。中国直男有几个喷香水的！而且还是这种不怎么大众的品牌，对方一定是个对香水有一定研究的人。中国男人连送女朋友礼物懒得研究直接淘宝搜斩男款！”

“方士谦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

“没错我就是偏见，但是我说的绝对没错！”

二人紧张观影的同时不忘针锋相对，与投影中各执己见的囧雪和三傻别无二致。

此时门铃响了。

方士谦挥挥手，“不跟你一般见识。赶紧的去签收冰激凌，用你的名字订的。”

一开门，快递小哥捧着一个硕大的蛋糕盒：“呃，四号楼706没错吧！一位匿名的先生订的抹茶千层，说是知名不具，来自荣耀233大厦的……这词儿啥意思来着？哦，惊喜。”

王杰希回头看方士谦，眼神中包含着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无聊多大了还玩匿名惊喜、和一种虽然你这样好铺张浪费不利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但是爸爸好喜欢爸爸超感动的复杂情绪。

然而方士谦一脸茫然：“我发誓我只订了冰激凌，而且是用你的账号。”

王杰希震惊。

快递小哥一脸老司机的微笑：“这就是那啥吧，男朋友的浪漫惊喜？哎小哥儿别紧张啊这活儿我干的多了，男的送女的女的送男的男的送男的女的送女的我啥没见过！你男朋友那么浪漫，好好处啊！”

王杰希机械地接过蛋糕，机械地签上了名。

快递小哥惊叹，“哟，还是洋文儿！小哥儿厉害啊！”

方士谦凑过去一看，Chlorophyll Wang****，还是王杰希高中的时候自己开玩笑给他起的英文名，每回出去签合同都会让外方合作伙伴一脸懵逼。

关上门，王杰希放下蛋糕，生无可恋。

“4000儿，你说那喻文州，该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方士谦拆开蛋糕，美滋滋地切了一块埋头苦吃：“可不是，连你热爱抹茶甜点这件事都被他摸清楚了。小伙儿可上心了。哎这蛋糕真好吃快吃快吃蛋糕又没有罪！”

王杰希捧着蛋糕，心下一片茫然。

一旁的方士谦已经毫无负担地塞下了三分之一个蛋糕，此时正捧着一杯冻顶乌龙中场休息，一边不忘给王杰希出馊主意：“哎你不就担心人家小伙子看上你了吗？这有啥好担心的？他看没看上你咱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我跟你说啊……”

因为是个馊主意，所以王杰希毫不犹豫地就把蛋糕反手糊在了他脸上。

心疼？不存在的。反正不是自己买的。

不行，想了想自己还没尝过呢。有点亏。

 

电视剧放到第二集，方士谦终于把脸上的蛋糕洗干净了。快递小哥及时送来的冰激凌也很好地抚慰了王杰希由于失去了抹茶蛋糕而怅恨久之的胃袋和心灵。于是二人相安无事，一人霸着沙发的一头摆出了标准京瘫，挖着冰激凌看着剧，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着剧情。

突然方士谦就发动了攻势：“哎杰希啊，你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喻文州看没看上你啊？虽然你一直都是个性冷淡，但是追你的姑娘还少吗？你看看前台那个Queenie，广告部的Gloria，财务部的Chris，秘书处的Molly，还有人事部的Richelle。要说人姑娘心善，你那么直接的拒绝人家，换我肯定得删你考勤扣你绩效，怎么着滥用一下职权扣你点奖金！” 

“就因为喻文州是个男的？我看未必吧。大学那会儿也不是没有别的院的男的跟你表白啊，人家给你写的情书里说的什么？昨夜西风凋碧树，众里寻你千百度。踏破铁鞋无觅处，瞻彼淇奥，有匪君子。结果你回了人家什么？我家住在中关村，没有碧树没有河。你的语句狗屁不通，请勿糟蹋背诵篇目。”

王杰希在心里像弥桑黛罗列龙母的头衔一样按照时间顺序罗列着喻文州让自己另眼相待的地方。

救了王不留行。不过严格来说也不是他救的。

疑似是个渣男？到底做什么了让女孩子怒泼咖啡啊……感觉他也不是那么不妥帖的人。

帮了自己挺大一个忙……没准那会儿他已经看上我了？

会做饭。真的很好吃。

深谙说话的艺术。不愧是卖保险的。

车开得很稳，严格遵守交通规则。

自行车也骑得很稳。

周到的让人有些瘆得慌——好像叶修也说过，苏沐橙管他叫什么，中央空调？

叶修。

“我和蓝河在一起了。”

他爸真的会打断他的腿吧。

如果是我爸……等等我想什么呢与我何干！

但是如果真的……

王杰希不敢往下想了。

 

凯恩斯*：约翰·梅纳德·凯恩斯，著名英国经济学家，方士谦的导师日夜顶礼膜拜的偶像，大部分经济学生日夜扎小人诅咒的对象。

Creed的Bois duPortugal***：据说是当年Tom Ford拍《单身男子》的时候给Colin Firth用来找角色定位的一款香水，中文意思是葡萄牙之木。脸叔的这个角色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一个文雅忧郁的浪漫派基佬，外加中年丧偶，这个偶是他相恋16年的男朋友。我觉得这个角色的气质十分契合我想象中50岁左右的喻文州，至于现在这个快30的喻文州……随他去了

Chlorophyll Wang****：直译就是叶绿素王。私以为是个非常适合我王的名字（笑）